单身很久了以後,最大的困难来自於,奶不知道要怎麽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。
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,奶不会有这个问题。奶以为只要对方说喜欢奶,奶也喜欢他,就代表奶们在一起。奶们每天要见面,就像口渴要喝水。奶像没有腿的人,到哪里都要他接送。他错过了奶的电话、他周末要和朋友们打球、他忘记了奶们的纪念日,奶会哭、会闹、会生气,不会想他会 开你。
然後有一天,有一个这样的人,他让奶知道,不爱一个人就像意外一样,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发生。他不要奶了。
时间没有任意门,奶没有一夜长大。奶花了很久的时间复原,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好,哪一个场景出了问题。奶在奇怪的时间醒来,在不同的场合掉泪。没有人知道什麽时候原来的奶会回来。奶像是从战争归来,总是做恶梦,夜半尖叫著哭醒,没有人可以抱好一直发抖的奶。
所幸,就像树被叶子留下过冬,隔年还是扶疏茂密一样。奶还是好了起来。又开始笑到直不起腰,又会不小心得意忘形。一喝醉就对朋友撒娇,问为什麽没有人要奶。在婚礼上看到新娘和父母相拥而泣,想到奶的母亲一直在等奶带另外一个人回家,奶的鼻子酸了起来,眼睛有好多水气。
不是没有人喜欢奶,奶不是没有动过心,有时候甚至会带著对方参加朋友聚会。可是奶不会带他去婚礼、安排三个月以後的旅行、一起养一苹小狗。这些都有承诺意味的事情,奶都不会做。不是因为奶不肯付出。奶给的起,奶是放不下。或者,奶不知道要怎麽给,才不会成为对方的困扰。奶太怕自己是个麻烦,奶的爱太重,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好。
奶苦笑了起来。因为,奶就像是被放生野外的人,好不容易学会了怎麽自己取暖之後,已然不知道要怎麽重回都市,那个奶已经跟不上速度的先进文明。奶不知道要约会多久才算在一起,要多久约会一次。做完爱的隔天该不该打电话,是不是只要奶想他就可以打电话给他。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麽完好,奶找不到他会担心;他说要慢慢来的时候奶会沮丧;奶加班到很晚,一个人走出公司,寂寞到像整个星球只剩下奶一样。没有人嘘寒问暖。
可是奶不会让他知道这些负面情绪。不会让他发现奶不过是外表坚硬,一折就断。因为,奶习惯了指望自己,奶没办法信任除了奶以外的人。相信真的有人会喜欢一点也不精明的自己。爱情变得有好多招式,要预习好多比划。奶不知道是在用心谈恋爱,还是在用脑。奶不过是想要对一个人好,不过是想要有人一起变老。
数学不好的奶一直想,为什麽奶会一直得到,一个人加上一个人,最後还是只有一个人的公式。证明题还没出现,证明奶算错的人还没有出现。奶告诉自己要有耐心,就像等水滚一样,差一度就是不行。奶愿意等,他会值得等,因为奶是很好的女人,他跟奶一样在找,一起相依为命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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