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你老婆......是個怎麼樣的人?』男人問。
『她是個很棒的老婆!』對方微笑著說。
男人與女人就如同世界上任何一個愛情故事一樣,喜歡了、交往了。
女人有著活潑開朗的個性,朋友多、知己數個,但又謹守分寸不與異性曖昧。女人性格倔強,不在人前哭泣,再難過時也不,只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啜泣。認識男人後,風風雨雨的走了一段路,卸下心防,終於可以在他人面前落淚。她說,男人是她的避風港。
男人有著優柔寡斷的性格,朋友少,知己更少,異性朋友不多,但還發展出兩段似有若無的情愫。一直以來,男人總是想著,除了女人之外,外面的世界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可能?更美、更溫柔、更令人心動、更驚心動魄的愛情?但是扣掉那兩段,在沒有其他女人示好的情況下,男人也不敢斷然提出分手,深怕自己兩頭空,女人也和自己很契合,因此也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了好幾年。
到了適婚年齡,兩人準備結婚,跟任何一對準備結婚的新人一樣,口角在所難免,但也這麼過了宴客那天,正式成為夫妻。
婚後才是考驗的開始。
男人不願意正視自己已婚的身份,只希望老婆多代替自己陪婆家人,卻對岳家人十分疏遠,經常以工作為由不陪妻子回娘家,即使距離娘家只有五分鐘路程。男人晚歸時經常酒醉醺醺,女人一詢問立即發怒。男人清醒時溫柔依舊,卻不如婚前體貼,回家時不是看電視就是打電動,少有時間坐下來與女人聊天接吻擁抱。男人有了外遇,開始躲著講電話、說謊出門買煙。
女人不喜歡這樣!但是一要溝通,男人總是以各種理由開溜,或者沉默以對,任憑女人用各種方法想要瞭解男人的想法也沒有用。
氣氛越來越差,女人越來越常哭泣。有天,男人厭煩的說:『動不動就哭,煩!』
他忘了,在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,他從來沒看過她掉一滴眼淚,甚至連她相交二十餘年的好友,看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。他忘了,她說她只在疼惜她、愛惜她的人面前哭泣。
隔天,男人發現一紙離婚協議書靜靜的躺在桌上,旁邊壓著一張便利貼:『我的眼淚,只留給愛我的人。既然你不要,那它就不再是珍珠。』
男人勃然大怒!外遇對象開始吵著要正名,他費心安撫就是為了保全婚姻,這女人現在拿翹了?竟然先提離婚?好啊!那就成全妳!
於是,第三者堂而皇之的進駐這個他們曾一起生活的家,改變了室內所有的裝飾擺設,開始了他們的新生活。
只是同樣的狀況又再度循環。但情況又有些不同。
男人依舊不願意與岳家保持聯繫,他認為那不是他的責任,但是婆家可就是了,可惜第三者不吃這一套,秉持『禮尚往來』的態度,你到我家幾次我就到你家幾次,連過年時都不願與男人回婆家吃年夜飯,惹得婆家人頗為不快。後來男人晚歸,初時妻子還在家等待且怒氣沖沖的詢問,兩人吵得不可開交,男人吐了一身後醉倒在地,隔天一身黏膩,之後晚歸,回家看不到妻子,後來才知她也過起夜夜笙歌的生活。男人回家依舊看電視、打電動,女人則出門購物,帳單張張是令人咋舌的數字,家裡一團混亂,沙發上堆滿未洗的衣物、喝過的啤酒罐、空的泡麵碗......男人才知道有地方可以翹腳看電視,是多麼幸福的事!
這樣的婚姻持續了不久,又以離婚坐收。男人不再結婚了,事業稍稍有成的他,開始換過一個又一個女友,但是初時的濃情蜜意,總在一段時間之後變得平淡無味。
他開始想起女人。女人跟著他最久,她不是最漂亮的一個,但她總有一些追求者,那時候他吃醋卻想不透,這樣一個平凡的女人為何有除了他之外的人愛?她總不讓他擔心,所以縱使他有些酸卻又覺得放心。她愛笑,對人總是溫暖,愛他更是愛得毫無保留,有些嘮叨,卻句句關懷。她嫁給他的那天好美,他擁著她說要照顧她一輩子,她把他的家人當作自己的一樣看待,家裡的人生日、病痛、喜好......她總記得一清二楚,永遠先一步把大家的需求準備好。她不常哭、不愛哭......
喔!不!婚姻最後的那段日子,她經常以淚洗面。她只在信任、愛的人面前哭泣,但是後來,她走了......怎麼越來越想那個原來他覺得厭煩的女人?那個陪他走過那麼久的女人?她的面容似乎模糊了,但相處的記憶卻是那般平凡溫暖的,扎得他心微微發疼......
公司新進一位員工,聽說是從另一間對手公司挖角過來的,對程式設計很有一套。經理指派他協助認識新環境。幾天下來,對方已熟悉這兒,兩人也有了閒話家常的機會。
『老婆,我等一下就回去,快點準備好,我們一起去吃飯......你不知道你老公跳槽,薪水比以前高喔,幫我省什麼錢啦!......你煮的菜超級好吃,但我捨不得你累啊!好啦不說了,快點喔!』對方與妻子通話,臉上掛著甜蜜微笑。
『嘿!老兄,有節制一點吧!怪噁心的!』男人點起一根煙,開玩笑的說。『你們新婚喔?這麼甜蜜?不過我跟你講,結婚真不好玩,兩家子的事情加在一起很煩,工作應付人已經夠累了,還要應付老婆那邊的家人,結婚以後,原本溫柔的女人也會變成黃臉婆,何必呢?』
『你真可憐捏!一定都沒有遇到好對象啦!』對方拍拍他的肩:『結婚就是要負責啊!我老婆對我家人很好,我怎麼好意思不對她家人好?說實話,我老婆超囉唆的,喝點酒、吃些大餐就碎碎念,可是我知道她為我好啊!認識她以後,我更懂得注意自己的身體、更學會怎麼關心別人,現在看到我的人都說我比以前更好了!』
『你老婆是個怎麼樣的女人?』男人問。
『她是個很棒的老婆!』對方微笑著說:『更重要的是,我老婆是那種完全不用我擔心的女人。』
『哈!不用你擔心就是沒有魅力......sorry!』男人說出口後才發現說錯話了。
『沒關係,因為你說錯了!』對方咧嘴一笑,『我可是打敗很多人才追到我老婆的,她啊,個性大剌剌,卻又心細如髮,對人超好超熱心,雖然不是很漂亮,但是越看越舒服。我們在一起後,她還是一樣很多朋友,可是從來就不會做出踰矩的事情,每次和異性有約,一定約我。更重要的是,我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地位,因為,她只在我面前哭!她說,眼淚要留給愛她的人』
男人腦門轟的一響!不會是她吧?
『你看,我老婆。』對方亮出手機裡的相片,鏡頭前的她,哭得梨花帶淚。『我拍這張的時候被她罵得半死,說哭的照片很醜,但我就是要照,因為只有我才看得到、才有資格擁有哭泣的她。她以前結過一次婚,雖然她一次也不讓我看她前夫的照片,說要重新來過,過去不重要,不過不看也沒差,反正我知道她不會讓我擔心,但是我不得不說,她前夫真是個白痴,擁有這個好女人竟然不懂好好珍惜,離婚前竟然嫌她煩、嫌她太常哭......啊!我要先走了,明天見啊!』
男人失神的看著對方的背影,腦中想起的不是女人一貫溫暖的笑臉,而是最後一晚,她哭泣的樣子,以及剛剛那一張手機裡的照片。前者是他的記憶,後者卻是別人的未來。那曾經深愛他、願意為他付出的女人,被他自己狠狠推開。
男人啊,一個平常不哭的女人只願意在你面前哭泣,是因為信任你、相信你、愛你,當你別過頭去,哪天她將收起眼淚與她的愛,再痛也得離開。
因為,眼淚要留給愛你以及你愛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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